反复纠结两个多月后，因波音“星际客机”飞船故障而滞留国际空间站的两名美国宇航员最终等到了“星际救援”——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的载人“龙”飞船将在明年2月将他们接回地球，而“星际客机”飞船则将在今年9月以无人驾驶模式自行返航。这意味着原计划在太空“出差”8天的这两名宇航员，将要在国际空间站工作超过8个月。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做出这个艰难决定的背后，充满了各种无奈和未知。

波音“星际客机”飞船（图源：NASA）

没有其他解决方案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5日报道，NASA局长比尔·尼尔森表示，让波音公司飞船空载返回地球的决定“是出于对安全的承诺”。这样可以在飞船返回过程中继续收集相关测试数据，同时不让宇航员“承担不必要的风险”。美国宇航员威尔莫尔和威廉姆斯于今年6月5日搭乘首次执行载人飞行任务的“星际客机”前往国际空间站，原定执行为期8天的试飞任务，但由于飞船出现推进器故障和氦气泄漏等问题，返航时间一再推迟，迄今为止已在空间站滞留了两个多月。

美国“太空”网站称，NASA最终决定让“星际客机”飞船空载返回，与几个因素都有关系。首先是需要腾出国际空间站的对接口，以便新一批宇航员（Crew-9）搭乘“自由”号载人“龙”飞船进驻国际空间站。目前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交接采用在轨轮换的方式，即新一批宇航员抵达国际空间站完成工作交接后，前一批宇航员才离开，这样就意味着国际空间站将会同时停靠两艘载人飞船。而目前国际空间站可以停靠美国标准载人飞船的两个对接口分别停靠着搭乘前一批宇航员（Crew-8）的“奋进”号载人“龙”飞船和“星际客机”飞船，这也意味着“星际客机”必须先脱离国际空间站以腾出对接口，新的载人“龙”飞船才能升空。

其次，根据NASA的计划，威尔莫尔和威廉姆斯被迫在太空中多停留数月，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当前与国际空间站对接的“奋进”号载人“龙”飞船处于满员状态。SpaceX最初研制载人“龙”飞船时，设计指标是可以同时搭载7名宇航员，但NASA评估后认为其内部座椅的倾斜角度有问题，可能会在飞船落地时让宇航员受到严重冲击。经过改进后，载人“龙”飞船的座椅倾斜角度被放平，但这也导致其飞船搭载人数减少到4人。

此外，根据NASA和SpaceX的相关规定，宇航员搭乘载人“龙”飞船时必须穿上配套的舱内航天服。目前国际空间站没有多余的SpaceX舱内航天服，威尔莫尔和威廉姆斯还需要等待“自由”号载人“龙”飞船抵达国际空间站时将他们的航天服一并带上来，才能换乘载人“龙”飞船返航。因此早先外界乐观预测这两名宇航员可以搭乘“奋进”号载人“龙”飞船，与Crew-8任务组的4名宇航员一起返航的计划实际没有可行性。

不过在问到除了载人“龙”飞船之外，两名美国宇航员想要返回地球还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案时，SpaceX首席执行官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俄罗斯是唯一的选择。”目前国际空间站还有多个俄式标准的对接口可以对接俄罗斯“联盟”号载人飞船，但外界普遍认为，鉴于当前近乎冰冻的美俄关系，除非不得已，美国不可能在此问题上向俄罗斯求助。

返航路上充满未知数

“星际客机”飞船的返航之旅，其实也并不太乐观。针对飞船遭遇的一系列故障到底有没有解决，NASA和波音已经争执了相当长时间。

早在发射之前，波音工程师就确认“星际客机”飞船存在氦气阀门泄漏问题；在飞往国际空间站的途中，飞船配备的28台姿态控制推进器也有5台失效。在停靠国际空间站期间，波音方面对飞船进行了反复测试，试图努力找出故障点所在。波音公司副总裁兼商用载人航天项目经理马克·纳皮表示，工程师正在处理与推进器问题和氦气泄漏相关的“30多项措施”，但一直没有拿出令NASA信服的结论。波音工程师团队认为，姿态控制推进器失效的原因是飞船设计缺陷导致姿态控制推进器集中在飞船服务舱周边的四个狗窝状推进舱内，推进器启动时释放的热量无法即时排放，进而导致推进器因过热而自动关闭。但波音公司后来承认，在新墨西哥州白沙试验场进行的地面测试中未能完全复现“星际客机”飞船姿态控制推进器在太空中出现的问题，因此这些改进措施的实际效果如何，NASA方面心存怀疑。

“太空”网站称，波音方面表示，“星际客机”飞船携带有10倍数量的氦气库存，因此少量泄漏不会产生安全问题。但对于飞船的姿态控制推进器故障迟迟未能解决，NASA非常不放心。这些推进器主要是用于精确调整飞船位置，如果它们在脱离国际空间站阶段再次出现故障，无法保证飞船安全飞离国际空间站，甚至有相撞的风险；如果是在重返地球时发生故障，飞船可能会以错误的角度高速进入大气层，导致飞船在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中焚毁。

更糟糕的是，尽管此前“星际客机”飞船已经在第二次无人测试中自主完成与国际空间站的对接、脱离和返回地球全过程，但由于飞控软件后来进行了变更，目前它并不具备自主脱离国际空间站并返回地球的能力。波音方面承诺将在9月初完成飞船无人返回任务的相关软件更新。在此之前，除非宇航员亲自操作，否则该飞船无法挪动位置。

波音的太空之旅步履维艰

CNN称，由于NASA与波音公司签署的是固定合同，飞船研制过程中因为进度延误等原因造成的损失均需由波音公司自行承担，目前波音已经在该项目上亏损了15亿美元。即便“星际客机”飞船后续能顺利实现自主降落在预定着陆区，但它的首次载人飞行任务显然并没有通过考验。这次任务让波音公司蒙受了巨大的声誉影响，波音公司必须在“星际客机”飞船的下次飞行之前彻底解决氦气泄漏和推进器问题。如果波音公司想要继续履行为国际空间站运送宇航员的合同，必须拿到NASA的相关认证，在这次不完整的试飞结束后，波音公司很可能还需要自费准备第二次载人飞行测试。

尽管有猜测认为波音未来可能会决定“止损”、放弃“星际客机”飞船的研制，但NASA依然表态力挺波音。尼尔森在记者会上表达了对“星际客机”飞船未来的信心，表示他相信该飞船将准备好再次搭载宇航员。

分析认为，NASA一直强调“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担心未来“一家独大”的SpaceX可能会反过来影响美国航天能力。

由于SpaceX公司在航天发射市场上的竞争，波音和洛·马公司合资的联合发射联盟公司一蹶不振，这家一度曾垄断美国政府航天发射任务的航天发射巨头失去了大笔订单，目前面临被出售的局面。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晨阳